十一

    两人放好随身物品，梁晅让何娫先去沐浴，她却轻轻摇头，小声说：「你忙了一整天，肯定很累了，还是你先吧。」

    看她微垂眼睫，肩膀轻颤着，明显相当紧张。他便没再坚持，顺了她的体贴。他心想，如此一来，等她盥洗完，自己也恰好能为她吹头发。

    不到二十分鐘，梁晅就从浴室走出来，刚冲完澡的热气縈绕着他。原先那袭笔挺的西装被换下，取而代之的是深色浴袍。浴袍仅用腰带简单固定，下襬随步伐移动微微晃动。

    「久等了，换你。」他在她身前停下脚步，语气柔和地提醒：「地板我擦过了，但还是有点湿。小心别滑倒了。」

    「好、好的??谢谢你。」她边回边从床沿站起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，浴室内再度回盪起淅沥的水声。何娫站在花洒下，思绪被水流冲得混乱。

    一切进展得出乎预期的快。虽然是往好的方向，仍令她心慌。

    她望向白雾蒸腾的镜面。不仅倒影模糊，所有痕跡也变得隐约，可它们依旧存在。

    这几个月来，她身上没再增添人为的外伤，但从前留下的疮疤，就像在提醒她——她曾有多么不堪。

    当关掉流泻而下的热水，又拿取毛巾擦乾身子，她才赫然意识到，自己并没带换洗衣物。

    一旁置物架上叠放的，只有酒店提供的女用米色浴袍。质地松软，但厚度偏薄。

    淋浴结束后，脚下的大理石砖逐渐透出凉意。她不禁哆嗦了下，伸手抽出浴袍，把裸着的自己给裹进去，再将腰带系好。

    晾起毛巾时，她脑海里闪过一件事——莫非此刻的梁晅，身上也只套了件浴袍？光凭这个想像，她的脸就瞬间烫了起来，匆匆把贴身衣物拿到洗手台洗凈。

    藉由这点小事，她硬是拖延了好几分鐘，才推开门，回到房里面对他。

    梁晅正坐在单人沙发上，听到微小的动静，他抬起头，目光柔和而繾綣。他朝她勾了勾手，「过来吧，我帮你吹头发。」

    何娫分明是怕羞的，双腿却像被牵引，一小步，一小步，走到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他轻笑着伸手揽过她的腰，再稍微施力一带，让她坐到他的腿上。可她一点也不敢放松。想到他的腿曾因她受过伤，她努力用脚尖抵着地面、撑住身子，怕会压疼他。

    「没事的。」他轻抚她的后背，「你安心坐下来，我承受得住。」

    得到他的应许，她才慢慢往下沉，把自己的重量完全交给他。

    吹风机的嗡鸣声响起，暖风拂过湿漉漉的发丝。

    梁晅低声确认，「会不会太烫？」

    「不会??」何娫囁嚅着，白净的耳朵透出淡红。

    等头发被吹至轻盈乾爽，她回过头，想向他道谢。没想到，她尚未开口，他就俯身于她前额落下一吻。

    她摸了摸被他亲过的位置，神情略有一点呆然。

    「讨厌我这么做吗？」瞭然她过去的遭遇，他知晓不能过于冒进，惟有一再询问她的感受。

    「我??不讨厌??」她的脸埋了下去，没能与他对视。

    梁晅也低下头，先是凑近她的唇角，浅浅啄吻，见她不抵触，才轻轻含住她粉润的双唇。

    薄荷的清新在唇间縈绕，两人的鼻息一次次交缠相叠。

    何娫的小手无处安放，只能揪住他浴袍的前襟。紧张之下，她的指尖抓得越来越用力，竟不小心把他的浴袍扯开了些，那精实的胸膛顿时露出了一小片。

    他离开她的唇，弯起眉眼，故意用气音逗弄：「这么急着脱我衣服？」请记住网址不迷路heisш uc0

    「不是??我??」她臊得满面通红，连忙挣扎着要起身。

    梁晅环住她的腰，把脸贴在她颈侧，声线压低了些许：「别走，再让我多抱一会。」

    听他近乎央求的语气，何娫不乱动了，乖乖窝在他怀里。

    或许是沉浸在一份亲暱使然，彼此对于时间的感知都变得薄弱。

    当梁晅抱起何娫走向床铺，早已过了十多分鐘。

    她被放倒于柔软的床面，而他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下。那漆黑的瞳孔映出了她，眸底不若往常平静，反倒似有狂浪翻腾。

    梁晅再度吻住她的唇瓣，但这一次多了几分掠夺感。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缝，挤入湿热的口腔，扫过整齐的贝齿，又追寻她的舌。

    她没被如此深入地吻过，一下子就喘不上气，喉间逸出微弱的呜咽。

    「难受了？」他退开一些，指腹擦过她被吻得嫣红的下唇。

    何娫呼吸都乱了，却颤抖着回：「??不难受。」

    可他终究选择停下。

    考虑到她可能的不安，他替她理了理微敞的衣襟，就将她安置在自己臂弯里，搂着她躺好。

    然而，何娫的眼角很快泛起湿意。

    梁晅见她眸中含泪，以为方才勉强了她，心口一阵发紧。

    「对不起，还是吓到你了。」他颇为自责，「我只会抱着你，你安心睡。」

    「??不继续吗？」她吸了吸鼻子，抽噎道：「是不是觉得??我的身体很丑，还很噁心？所以才停手。」

    他恍然理解了她的隐衷，顿时心疼不已。

    「我喜欢你、想好好珍惜你，并非为了满足慾念，才提出与你交往。」他向她解释了停手的原因：「我最在乎的，是你的心。」

    话落，他稍微拉开她的浴袍，亲了亲圆润的肩头，又一路细密地吻至锁骨。唇舌轻触间，不带任何侵佔，而为接纳。

    「我对你——」他微幅挺胯，让昂起的性器抵上她的腿根，「确实也有生理上的渴望。」

    即使隔着衣料，她依然清晰感觉到，那物又硬又大，温度滚烫。

    「可是，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，所以更多的亲密，不该在现在发生。」他轻捏她的脸蛋，沉着的口吻透着坚定。

    何娫鼻尖一酸，眼底水光瀲然，却同时为先前的误解无地自容。他断然不是会鄙夷她的人，但她的自卑太过强烈，居然为他平添了莫须有的恶意。

    梁晅手臂的力道收紧了些，「你可以对我撒娇、对我任性，也能尽情依赖我，不需要有太多顾忌。」

    看她泪水已然止住，轻柔的笑意于他眸中荡漾开来。

    「我缺乏与人交往的经验。若有做不好的地方，比如让你觉得被忽略、没照顾周全，记得告诉我，别委屈的憋着。」

    「嗯??」她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动，轻声说出真切的愿望：「你以后??偶尔还能像这样抱抱我吗？」

    他的心转瞬软成春絮，被拿捏成眷恋的形状，「大概不会只是偶尔。」